惊雨心情随笔

时间:2022-10-06 00:14:35 心情随笔 投诉 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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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雨心情随笔

  少时乡下遇雨,总有一种惊疑在。

惊雨心情随笔

  雨多半在夏秋之际。小雨绵延不休,像絮语,亦似烦叨,是要人催人心安入梦的。大雨骤然而至,多豪放粗鲁,无法招架。

  最好夜来雨至,宛如有一把细刷子轻拂嚣世,点点的灰,点点的尘,点点的贪,点点的恶,便在愈深愈暗的夜流里清尽了。明日,青云红日,世间清朗,万物洁净。

  连阴天的雨是熬人的。父亲们喜烫一壶烧酒,自斟自饮。或两两相对,杀一盘棋。勤者会将藏着的柳条翻出来,坐在门前编细筐,檐前的雨水溅起,湿了他的脚面。有人喜睡,酣声雷动,合了雨的韵脚。大多妇人暂歇了手里的缝补营生,盘坐在窗前枯坐,暗淡的光线使她迷离的神情之中带有一种仙人的味道。小孩的欢喜是大人护佑而来的安全,总喜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,比如找皱巴巴的纸叠一只或数只船,戴了草帽放到到院子里流动的水里,痴痴看它们来来回回飘摇。不觉湿了后心。

  偶尔大雨,是风雷电神都要前来助阵的,天空会撕开,一些寻常不见的气象使人心惊。但似乎乡人并不畏惧,他们的坦荡是明知做了错事坏事,依旧不屈不挠地坚持自己的错和坏并渐渐忘却并坦呈于世。当天神到来,人心里的几分忐忑化着豪情万丈,一时村庄里铁盆铁碗被敲响,咚咚仓仓的声响,从每户人家的院子里里传出来,大有要罩过骤雨惊雷的气势。乡人曰此为:惊雨。

  某年秋,晚间时辰,吃的是煮土豆。乡下秋天的食物是最丰盛好吃的。土地的施予,堪比阳光和水,它让人们享受到丰足、坦荡的舒怀情意。突闻洞顶有重物猛砸,后来,砸声越来越密。祖母高声问讯:谁?一开门,硕大的雨点和冰雹早在院子里堆了一堆。那些冰雹比锅里的土豆还大,像砖头。

  祖母寻了铁盆,拿来木棍便在门里敲起来了。幼小的我爬起来找个捣盐罐,咚咚地捣起来。无物可捣的感觉,似空似满,是世上最好听的一种声音。

  后来雨停了,冰雹歇了。它们是被人间的气势”惊“住了吧。

  “惊”这个字在村里被频繁地使用。小孩病了,喜欢说“惊”住了。被惊住的小孩通常需要叫魂。到了夜静无人时,拿小孩的鞋或者衣物,边走边喊他的名字,到小孩白天走过的地方去叫他的灵魂回来。这种方法是很灵验的,大部分小孩的魂会被叫回来,之后进入他的身体和思维,使他成为一个完整的健康的小孩。

  大人们也会被“惊”住。大人们被惊住是需要神仙来协助帮忙的。当神仙被请出来的时候,那些被惊住的人迷惘和混浊的心智会被重新打开,他(她)曾被遮蔽的那一小段时间,成为别人猜测的永久的迷团。而他(她)通常对此避而不谈。

  牲口们也常常被“惊”,雷,闪电和大雨,会使它们发狂,不停地喘气,嘶鸣,或者挣脱缰绳。村里有头骡子被”惊“后,就跑到小河口,一个炸雷下来,它被火龙抓走了。人们只看见它被烧焦的身体,还有大睁的眼。

  村人面上随喜安乐,无怨无屈,笃定遂顺的状态,于今忆起,总觉有一种隐约的无力和宿命感。但当他们受到更强势力量的威胁之后,偶尔也会试图反抗或者违。“惊雨”,或许就是他们付诸实施过的一种对冥冥之神的诘责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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